今年7月以来,北京、深圳等地公立医院改革试点工作渐次深入。实行了近60年的“以药补医”制度,终于在真正意义上得以消除。
卫生部部长陈竺近日在北京友谊医院调研时表示,医改撕掉了“以药补医”的标签,取得了初步成效,下一步将适度扩大改革范围。
从北京、深圳公立医院改革试点医院反馈的信息看,积极信息不少,但专家认为,据此认为公立医院改革取得成功指日可待,认为公立医院改革路径由此确立,恐怕还为时尚早。
虽然取消了药品加成制度,但是彻底取消“以药补医”制度,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在一些专家看来,取消药品加成仅仅是一个开始。
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研究会公共政策研究中心主任余晖认为,正在进行的公立医院改革已触及“看病难、看病贵”的一些根本性矛盾,但要真正解决这些矛盾,仍需从内部及外部多方寻找改革动力。
7月1日起,北京率先在友谊医院实施“零加成”,超过1500种药品入列。目录中最贵的即复宁粉针从原价2995.75元下降至2605元。
与此同时,深圳也在公立医院全面取消药品加成,涉及2962种医保目录药品,药价是以前的“八五折”,甚至“七五折”。
统计显示,半个多月来,北京友谊医院的医保患者次均药费比上半年次均药费下降了100.44元,降幅接近三成。
北京友谊医院院长刘建指出:“取消药品加成,就是让药品从进入医院药房到被患者按处方买回家,医院不加收任何费用,取消了大约15%的药品加成费用。”
在几家试点医院实行取消药品加成收入之后,无论是在北京还是深圳,患者的药费都有所下降。 据记者了解,北京、深圳此次采取的是一种平移方法:北京通过取消挂号费、诊疗费和药品加成,设立阶梯定价的医事服务费,门诊分42元、60元、80元、100元4等;深圳也在逐步调整诊费价格。
针对长期存在的药品销售回扣等“潜规则”,不少三甲医院设立了“大处方审核”机制。如在友谊医院,一旦出现1000元以上的大处方,电脑系统立刻发出预警。
企业界人士估计,伴随“以药补医”顽疾的化解以及临床用药的规范,辅助性用药,尤其是疗效不确定的药品使用将大幅下降。如果没有明显的效果差异,高价药需求将受到较大冲击。
要破除“以药补医”,政府医疗卫生投入必将加大,这会引起各级政府财政压力加重,因此未来药品流通环节的不合理利润空间也可能会减小,药品价格虚高的现象有望缓解。
新医改启动以来,国家发改委、卫生部等多次联合推进药品价格调整,并控制药品流通环节差价率。业内人士认为,未来随着医保控费从紧和支付方式改革的推进,高价药市场份额难免会受到一定挤压,药品市场有望向规模大、品牌效益高的企业集中。
财政投入未明补偿到位难
从制度上取消药品加成之后,如何补贴医院的亏损,是实现可持续性发展的关键。
为了补贴医疗机构的损失,各地都在进行制度上的重新设计。北京医改办主任韩晓芳指出:“新的制度设计是一种结构性调整,通过阶梯定价,使普通门诊与专家门诊的价格落差拉开至58元,比以往的9元有了很大进步,更尊重和体现医务人员的技术服务,使医院从主要依靠卖药生存发展,逐步转变为依靠医疗技术服务生存发展。”
一些亲历改革的医院院长分析,此次“一减一增”的医改过程中,药品从医院的收益来源转换为“成本”,其仓储和管理费用明显增加,实行诊费阶梯定价也只能弥补一部分费用,其他支出缺口还需要财政资金扶持。 专家指出,从发达国家的经验看,公立医院的发展必须有政府财力的支持。财政补贴是改革中最关键的因素,但至今补贴资金的规模未有明确测算,而政府对此项支出更没有预算,财政是否有承担能力和承担决心尚存疑问。也许,北京友谊医院的改革运行会成功,但这并不代表其模式能成功推行。
北京大学中国卫生经济研究中心主任刘国恩教授认为,公立医院不仅需要内部改革,同时还需要来自外部的改革,特别是引入不同所有制形式的医疗竞争主体,通过外力倒逼,为公立医院改革增添生机与活力。
北京大学政府管理学院教授顾昕指出:“以药补医”能否取消,归根结底取决于全民医保的实现和医疗保障水平的提高。没有医保埋单,单方面取消“以药补医”,对于老百姓来说,是换汤不换药;对于医护人员来说,则是堤内损失堤外难补。因此,取消“以药补医”的真正“处方”在于全民医保。
正在进行的公立医院改革已触及“看病难、看病贵”的一些根本性矛盾,但要真正解决这些矛盾,仍需从内部及外部多方寻找改革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