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艾雅用的信纸很好看，有缠绕着绿叶的藤蔓，盛开的向日葵。那由枝枝蔓蔓圈出的一角，是用可爱的幼圆体写下的一句话--“一觉醒来，发觉昨晚埋的种子，长得好高，而且开花了；就像我对你的想念，一天一天的茁壮……” |
我不是个爱过就算了的人。
认识他是在“高四”复读的时候。人们都说，那是多么多么黑色恐怖的一年，而在我的班级里，却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那一张张整天傻乐的脸，是不知道愁还是心理素质好？班里的很多女生都在私下谈论着，他有多么多么帅。邻座的女孩总是兴奋异常地要求我抬头去看他的神态，说他在做什么的时候是多么多么的可爱。我总是在被她吵得很不耐烦时，勉强从书本中抬一抬眼睛，可是视线总是半路就打了结，然后又回到自己的书本里。不是自命清高，我对那种天生漂亮又“招风”的男生没多少好感。
偶然知道他会弹吉他，偶然他向我问问题，偶然触碰了他细长的手指。那种柔软的感觉让我不禁想，怎么弹吉他不会生茧吗？偶然发现，他其实并不令人讨厌，相反的，有些傻傻的可爱。
终于，高考结束了。在谢师的聚会上，大家烂醉，一屋子的人闹成一团。他也明显有了几分醉意，用细长的手指握住我软软胖胖的手，很暖，而我的手是不分四季地冰冷。我知道这种温暖很容易让人贪恋，我知道我不能，于是轻轻抽出自己的手，没有言语，四目相对，心已明了。
假期过半，我终于拿到了录取通知书。他也拿到了，是在遥远的另一个城市。开学前的那些日子，我开始跟他学吉他。看我笨笨地摆弄着胖嘟嘟的手指对付那六根琴弦，他笑得站不起来。那十几天的工夫，我的技艺丝毫没有长进，相反倒是我们的感情突飞猛进。“谁做了你的女朋友得幸福死！”那天，我突然莫名其妙地感叹道。“那你明天就试试吧。”明天？七夕节呀--那可是中国的情人节！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转眼离报到只有一天了。我们坐在江边，从早到晚。太阳把我们的影子缩短了又拉长，直到看不见。路灯亮起来了，星星点点、昏昏黄黄，就像我们当时的心情……
整整一个学期的分离，内心却是甜蜜的，因为有爱。转眼间又到了假期，两个人更是整天腻在一起，形影不离。几位要好的朋友都劝我不要陷得太深，说太帅的男人常常不可信，不如留几分情，免得将来受伤害。跟正沉浸在热恋中、已经幸福得晕了头的人说这个？我又怎么能听呢！
不管把假期抓得有多么紧，它还是倏地就从我们手中溜走了。最后那个晚上，我们在“咖啡语茶”的藤椅里依偎着。我微闭着眼睛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想说，只想静静地体会这种相守，真实而温暖……
对于再一次的离别，我依然很安心。我们已经约好，再放假时我去他的学校，去他读书的那个城市。开学了，时间又开始像老人一样艰难地蹒跚。我急，我烦，也只能“平静”等待。那天，我给他打电话，他寝室的人接的，“他不是去找你了吗？”找我？他坐火车两天都找不到我！心，说不出的窒息和疼痛。
晚上他打来电话，很苍白的解释。女人大概都是天生敏感的动物吧，我知道，事情并不会像他所说的那么简单，也不会像他所说的那么简单地结束，相反地，这有可能正预示着我们之间的结束吧？
暑假来临时，我还是按原来的计划买好了车票，按最初的约定来到了有他的那座城市。眼前的人那么熟悉，熟悉的装束，熟悉的帅气，熟悉的步伐，熟悉的眼神，熟悉的温度，熟悉的味道。他紧紧地拥抱我，像是怕我突然消失了一样。他低下头，在我耳边轻轻问，“这是真的吗？我不是在做梦吧？”这一问，我心里猛然恍惚起来--是啊，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接下来的日子，很快乐，很浪漫，很纯粹。因为我知道，这些日子注定像烟花一样，消散了，就无处可寻。那个城市的天，分外蓝，烈烈的阳光下，我看到他眼中的光芒钻石般地璀璨！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们之间最后的记忆。
我走的那天，谁都没有说什么；我回来后，谁也没再跟对方联络。只是那段日子，我一直都无法忘记，也没有勇气提起笔去描述。太美丽的事情是无法用文字去描述的，只是那美丽的背后，已成了心中一个巨大的空洞，永远难以平复，让我走不出他给我的回忆。我猜我会等他，等到他受伤的时候，我依然站在他一转身的距离……
整理完艾雅的这段心情故事，突然在最后一页信纸上，看到另一幅图和另一段话：鱼缸里的两条鱼，一条吐出的泡泡都是心形，不用说，它还有爱；而另一条吐出的却只是泡泡，不用说，它的心已空了--“当你发现在你的世界里，没有别的选择的时候，你必须试着去接受一种事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