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她时,她在通往我家的巷口摆个小摊,终日忙碌着。俊俏的脸庞,朴素的衣着,身上却不时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味,凭直觉我知道她对香水情有独钟。有一段时间我很钦佩她的安适与乐观,置身闹市,沙尘扑面,仍怀有一份爱美的心境。
由于小摊上经营的大都是女性用品,我从巷口出入时偶尔也停下脚步打个招呼,或选购一件需要的东西,一来二去便熟悉起来。然而,我觉察到她经常眉头紧锁,心不在焉地招揽生意,很少看到她发自内心的微笑。从闲谈中了解到他的老公英俊潇洒,儿子聪明可爱。便问还有什么不如意的呢?她说老公对她很好,就是收入低微,却不愿意“下海”去赚更多的钱,辛苦的工作只能解决最基本的吃饭问题;她为了一件心仪的衣服不得不压缩全家人的生活开支,更别提高档的香水和那些化妆品了。她说自己活得很憋屈,没有找到想要的快乐和幸福。听着她的抱怨似乎觉得也有道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是女人呢!
生活其实就是如此,理想中的浪漫总和现实存有一定差距。不过,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有一个爱自己的丈夫和听话的孩子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我鼓励她好好做生意,用辛勤的劳动所得弥补心中的缺憾,开导她乐观地看待目前的窘境,珍惜现有的快乐?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一如既往地上班下班,和大多数的人们一样为了生活不停地奔波。每当走过巷口都会抬眼看看她或问候一下,说几句打趣的话。可是后来的某一天,我突然发现小摊不见了,第二天,第三天依然如此,正当我以为她家里出了什么事而担心不已时,却得到了一个很不愿意接受的消息:她看上了一个有钱人,丢下老公和儿子远走他乡了。
我怔在那里,良久不知该去做什么,她的举动甚至影响了我的心情。我无意指责她的选择,或许真是为了感情吧,或是为了自己理想中的生活。不过又觉得她有些狠心了,丢下了老公和只有几岁大的孩子。或许这消息根本就是谣传是恶语中伤!
日子在忙忙碌碌中过去,巷口仍像先前那样的喧嚣繁华。渐渐地我就把她和她的小摊淡忘了,连同她身上茉莉花一般的香水味。
十几年的光阴仿佛就消逝在一瞬间。
一天中午下班归来,我刚要转身走进巷口,突然一辆宝石蓝豪华轿车在身边戛然而止,正在纳闷着,一股浓郁的香水味随着打开的车门扑面而来。原来是她!满身珠光宝气,正步履款款地走向我……过去的种种猜测被彻底证实,我竟一时慌乱得不知说什么才好,而且立刻有一种陌生和距离感涌上心头,我意识到,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摆着地摊并让我感到朴实亲切的女人了。
高档的化妆品掩盖不住岁月流逝的痕迹,她明显地苍老起来,而且老得与实际年龄不成比例。她把我扯到路边,悄悄告诉我说她过得并不幸福,现在的老公又包养了年轻的女人,丢下她守在家里,整天与一只宠物狗为伴。当我问到孩子的情况时,她表现得异常沮丧,说儿子早已辍学在家,现因打架斗殴被拘留了!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孩子的事。我心情烦乱地安慰着她,猛然发现顺着她眼角的纹路溢出了清亮的泪水……
香车启动,缓缓远去。目送着慢慢淹没于人流中的车影,我不禁感慨:难道香水真的有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