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晨报讯(记者李艳秋、丁志平)8月末的上海已经有了凉凉的秋意。在刚刚过去的这个双休日,出生才5天的浙江台州籍联体姐妹度过了她们来到人世间的第一个周末。来自复旦大学附属医院重症监护室的消息说,联体婴儿生长良好,她们开始用腿蹬对方玩耍了,还觉得用腿趴在对方身上睡觉时最舒服。
而联体姐妹的父母胡再纪和陈艳芬也在焦虑和困惑中度过了这两天。陈艳芬整夜无法入睡,反复回味着星期五看到的有关女儿们的一段短短的DV录像带———其中一个镜头显示右女脸上有一块红色的。胡再纪困守在医院招待所,为医疗费的来源发愁。据说联体姐妹光住暖箱的费用每天就要1000多元,因为压力过大他做起了噩梦……尽管如此,医院方面向记者确认,到昨天为止,夫妇俩没有提出放弃哪怕其中一个婴儿的想法。
被新闻晨报的报道深深打动,昨天晚上,上海金枫酿酒有限公司负责人连夜赶到复旦大学附属医院,向联体姐妹的母亲陈艳芬送去了3000元的援助。虹口区第四中心小学四年级的学生刘怡心在看了晨报关于联体婴儿的报道后,觉得“这两个妹妹好可怜”,没顾上吃晚饭就赶到医院,捐出了自己的220元零用钱。
如果您愿意像这些热心市民一样为联体姐妹的出一份力,请拨打晨报“老丁关注”热线电话:28509678。
联体婴儿申城分身追踪报道
谁来帮联体姐妹重获新生
新闻晨报消息(记者李艳秋朱国荣谢岚丁志平)联体婴儿的父母在沪度过的第一个周末:多了想见孩子而见不着的难过,想做决定而做不了的苦恼,想留在上海住而又住不起的算计。
联体婴儿降生的第一个周末:她们开始用腿蹬对方玩耍了,还觉得用腿趴在对方身上睡觉最舒服。这说明她们的神经系统与正常婴儿一样,没有什么问题。
“想去看看孩子,但又不敢去见”
这是胡再纪夫妇在上海过的第一个周末。妇产科医院离豫园不远,儿科医院就在繁华的徐家汇,但夫妇两人哪里也没去,没有心情,也没有多余的钱。
记者在医院附近的点心店请胡再纪喝豆浆,吃冷馄饨,边吃边聊。这个一直说着“别采访哦,我不会说话”的爸爸,向记者说了很多内心的感受和矛盾。
周末,胡再纪没有见到联体姐妹。每天的《新闻晨报》不仅成了他了解孩子情况的唯一渠道,而且看起来,矛盾的他似乎无力独自做出决定,他非常希望从周围得到一种判断,一种抉择。
采访中,胡再纪多次问记者,“你们报纸怎么说?”“要是你,你怎么做?”“报纸出来后,人家怎么说?”当得知为了重症病房里的孩子的生命安全,昨天晨报记者也没有进入联体婴儿的病房时,胡再纪失望地低下了头。
“周末怎么不去看看孩子呢?找医生详细了解一下孩子的情况。”记者问。
胡再纪从条纹T恤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儿科医院留给他的名片,在手里翻转了几下,嗫嚅地说:“医院给我打电话我才过去。我想去看看,但不敢给他们打电话。”
今年5月,胡再纪夫妇曾来妇产科医院做过一次检查。当时有医生说,联体婴儿的手术费用大概要4、5万元,因此这趟来他四处借债,带来4万多元钱。
“这些钱是向娘舅和姐姐借的,朋友也借给我几千元。这下家里的债务就更多了。去年结婚的4、5万有一半是借的,今年来上海做检查花了3千,也是借的,要是这次4万元还不够,真的没人好借了。”
虽然这笔未知的手术费会令胡家债台高筑,但胡再纪说:“要是医生说有希望,硬着头皮也要做,只有花掉这笔钱,才对得起孩子。”
“梦见孩子上手术台,可都死了”
前天晚上,胡再纪做了一个恶梦:孩子上了手术台,可是都死了!
平时在家的时候,胡再纪很喜欢看新闻节目,伊朗联体姐妹手术失败的报道在他心里造成了不小的阴影。
“她们只是头和头连着,而我们这对孩子……当时我就看了一眼,”胡再纪指着腰部,“从这里就连在一起,圆圆的,手术肯定风险很大。”
胡再纪担忧的,不仅是手术台上的风险,还有日后的开支和村里人的异样眼光。
“怀孕4、5个月刚刚查出来联体时,村子里就全部都晓得的。你们报纸也说了,我娘现在连门也不敢出。现在就这样看,说我们是怪胎,以后长大了,越发看得不舒服,要指指点点了。”
睡在招待所的胡再纪,和妻子一样,睡不踏实,每天跑来跑去,总是安静不下来,一旦坐下来,又慌得不敢往深里想,“我很害怕,我在想将来会怎么样?”
不放弃任何一个婴儿
一碗西红柿炒鸡蛋拌面,这是联体姐妹的母亲、31岁的陈艳芬周日的晚餐。
“面条是自己买的,你看她都瘦了”,陈艳芬的大姐陈彩花心疼地说。尽管家里比较穷,但陈家对于三女儿产后的每个细节都毫不含糊,不喝凉水、不吹风、四个月内不提重物……对于陈艳芬的母亲和大姐来说,她们心爱的三女儿、三妹可也是娇生惯养的啊!
由于二姐陈滨芬的一双儿女开学在即,家中需要料理,二姐于昨天下午离开上海回台州。昨天凌晨3点,37岁的大姐陈彩花带着女儿小敏赶到上海,接二妹的班。
大姐和小敏的到来,似乎让陈艳芬的心情开朗了一些。她脸上的笑容明显比产后第二天多了,甚至还和小敏抢着向记者解释当地传统食物炒米的做法。“就是把生的米和生姜放在锅里炒,一直炒到焦黄,然后再加水煮……煮出来比普通的粥要香得多,特别好吃”。
大姐是家里比较能干的一个,炒得一手好菜。可惜大姐的丈夫去世得早,她一个人把女儿抚养到16岁,很不容易。趁大姐不在时,陈艳芬悄悄告诉记者这些往事。提到早逝的姐夫,她的眼圈马上红了,这是这两天来,记者第一次看到她哭。
也许由大姐的命运联想到了自己,一种对前途的无助感牢牢地抓住了她。
“昨天晚上怎么也睡不着,想着我女儿脸上那块红色的胎记”,陈艳芬茫然地说。周二就可以出院了,可是出院后住哪里?是一直等在上海还是先回台州?住宿、手术的费用哪里来?一连串的问题,她都找不到答案。
他们为钱所困,他们无助而孤独,他们渴望得到帮助。尽管如此,医院方面向记者确认,到昨天为止,夫妇俩没有提出放弃哪怕其中一个婴儿的想法。
联体姐妹开始“皮”了
昨天,联体姐妹在上海度过了她们降生后的第一个周末。“昨天,当右女左侧位,左女右侧位睡觉时,右女的一条腿趴在左女的臀部上,左女的一条腿也没有闲着,在蹬右女的另一条腿。她们在寻找最舒服的睡觉姿势,更像是在玩耍。”一位护士说,联体姐妹开始“皮”起来了。
昨天下午,一位护士在给联体婴儿翻身时,发现左女偶然一笑。尽管是无意识地笑了一下,但这位护士说,左女笑得很甜,好像是在感谢护士的辛劳,更是感谢众人对她们的关心。
然而好景不长,刚翻过身后,左女首先发出了哭声,接着,右女也积极响应,这“二重唱”似乎在告诉护士,这次翻身不舒服了,赶快寻找原因,调整到最舒服状态吧。护士哪敢怠慢,两人密切配合,一个抬臀部,一个垫纱布,一层、二层、三层,哭声还没有断,护士又把冲进水的一只橡皮手套搁在左女的后脑,并为她们塞好安慰奶嘴,哭声才渐渐停止。
与刚出生时相比,联体婴儿结实多了。一直为联体婴儿做护理工作的一位护士说,她们开始用腿蹬对方玩耍了,还觉得用腿趴在对方身上睡觉最舒服。“变化是非常明显的,这说明联体婴儿的神经系统与正常婴儿一样,没有什么问题。”一位护士如是说。
昨天下午,记者从重症监护室有关人员那里了解到,医院已经专门为联体婴儿设立了护理小组,由经验丰富的护士进行24小时动态护理,并详细记录每时每分的变化,一个叫声、一个伸脚动作等,都是记录的内容。而且医院已规定,每天的护理记录都要交给医院有关医务人员,在每天的晨会上再商讨新一天的护理方案。
医院已经给护理小组下“命令”,维持联体婴儿的生命、提高她们的免疫功能是重中之重的事,护理一定要慎而又慎,不能出任何差错。
截至昨天晚上记者发稿时,联体婴儿比较平稳,没有出现大的波动,生命体征都是在医生估计的范围内。
比联体兄弟分身更困难
儿科医院副院长郑珊3年前曾经为江西的联体兄弟进行了成功的分身手术。目前这对兄弟已经3岁,健康状况良好。
与联体兄弟相比,这对联体姐妹的手术难在哪里?
原来,同样是施行分离手术,联体兄弟有独立的心脏、肠胃、泌尿系统,有两个消化系统,成功分离的机会相对较高。而这一次联体姐妹却只有一个消化系统,胃、肠、肝、脾连在一起。
据了解,这对联体姐妹是目前本市收治的首例共用一个消化系统的联体婴儿。目前孩子的呼吸非常好,看上去比较健康,医生建议等她们长到半岁时再动手术,分离手术的成功率会高很多。
分身还要再等半年
联体姐妹分身手术究竟难在哪里?昨天记者采访了儿科医院副院长郑珊。郑珊告诉记者,对这对联体姐妹的分离手术,可能要等到半年以后。
记者了解到,施行联体婴儿分离术的关键是婴儿的心脏要好。根据这几天的临床观察,这对联体婴儿心脏极其畸形复杂,病变的地方要比预想的还多,如果盲目地施行手术,很可能会不成功的。
国际上对联体婴儿施行分离手术,都是等联体婴儿长到半年以后才进行的,因为这时的心脏会长得“结实”一点,能够经得起、插管、开腹、出血的“折腾”,发生手术意外的概率肯定要比现在少。
施行联体婴儿分离手术的另一关键是,要有足够的皮肤。目前联体婴儿的皮肤,还“紧绷绷”的,如果开腹后再缝起来肯定不够,这就需要用充足的时间来为她们做“皮肤扩张”准备,就是根据她们的实际情况,在体内放“充气球囊”,使一点一点皮肤“多余”起来,并“储存”在腹部,为施行分离手术时备足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