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是哪位先知,早先提出了个“煮蛙效应”。说的是若你把青蛙投入沸水里,青蛙立马就会跳出来。可是若你把青蛙放在冷水里,然后慢慢地把水加热,青蛙显然对逐渐升高的温度无法感知,它会舒畅地游动。等到温度达到一定高度时,青蛙就再也跳不出来了。
不想,这么个浅显而平常的“陷阱”,却常常发生在我们身边,甚至成为“普遍现象”。比如医院里的“见死不救”。照以往的经验,按照人们一般的道德水准,以及医院和医生的一般行为规范,是断然不会出现“见死不救”的。为什么?因为无论从良知的角度,还是从人性的角度,仰或是从社会制度的角度,“见死不救”显然都会是一盆滚烫的热水,谁也不愿也不会往里跳。即使不小心跳了下去,也很快会跳出来 。
不过, 现在的情况就大不相同了。自从医院体制被莫名其妙地左改右改之后,医院已然变成了一个纯商业机构。院长们自然把利润分到了科室,科室又自然把指标落实到了医生个人的头上。如此一来二去,再加上“不断地开拓”,就形成了“有病没钱莫进来”的规矩。久而久之,“水就冷了”,见了“快死的”,也自然是“没了感知”,一律的必须先看看是不是“有银子”。若没有,就很“正常”地“见死不救”了。
当然,这么下去是会引起公愤的。大家纷纷地指责医疗机构和卫生部门。尤其是前不久,北京又嚗出外来民工王建民因无钱治病死在同仁医院的事件,一时又激起更大的反响。这下把由于“名声不好的医改”而比较“知名”的卫生部搞得坐不住了,据说就趁着“全国卫生工作会”的机会,由一向有“名人名言”的高强部长发了话,提出要在各地建设“平价医院”,“绝不允许见死不救!”
消息一出,本以为会一片叫好的卫生部,却又一次陷入了几乎是铺天盖地的质疑。为什么?因为人们普遍认为,这回高部长是在“画饼充饥”。
其一是感到钱没处来。按照高部长的说法,是建立医疗救助基金,让公立医院用从事特需医疗服务取得的收入除去成本外的利润来建立。简单地说,就是要医院拿自己挣的钱来建立医疗救助基金。听起来就好象是要“周扒皮”拿出银子来给“高玉宝”治病似的荒唐。不知道卫生部的官员这么些年是怎么“活”的,连“资本”的本性都忘了。退一万步说,即使卫生部用行政命令强行要医院拿出了这笔钱,谁又能保证医院就会见一个“快死的”,就救一个呢?
其二是感到没办法操作。按卫生部设想的“平价医院”,实质上就是把部分或全部已经推向了市场的医院和病房再收回来,回到原来“全额财政拨款”的老路上去。表面看,似乎“有救了”,因为“有政府撑着”。可是细想两个具体问题,就会觉得头麻:一个是医院和医生没了积极性,“救是救了”,却总是“救不活”,岂非更惨。再一个是以政府目前的财政支付能力,若是药价降不下来,政府能撑得住嘛?又能撑得久嘛?
可见卫生部早几年的“医改”,改出了“煮蛙效应”,生了个“见死不救”的怪胎。如今民怨大了,想挽回点面子,却又走不出“要么市场化,要么行政化”的圈子。于是就有了“平价医院”这么个画饼,聊以充饥。
其实大家都明白,“见死不救”给这个社会以及广大民众的创伤,绝对是很深很深的刀口。这岂是“部长要求”或者口头“绝不允许”就能愈合的,这好象也不是把市场化的东西又行政化或者计划化就可以解决的。显然, 这是一个深刻的体制问题,它需要我们有勇气面对市场经济条件下的制度要求。我们只有站在历史的和民众的角度,从制度的层面去思考解决问题的办法,才有可能找到出口。否则,就索性不要走场作秀,免得徒劳出丑。最起码,我们可以让历史的车轮少一点颠簸吧!